星期四, 八月 24, 2006

凡人歌之二:丁大卫和他的事业

第一次见到丁大卫,是在美国福特基金会的一个活动上。工作人员告诉我,那个美国人,特神,给他报销飞机票他不要,坚持自己坐火车硬座,从广东到北京,又自己去车站 买了硬座票,从北京回甘肃。
  据介绍,他爱好广泛,包括体育运动、音乐、文学、教育和“为人民服务”;任西北民族学院英语教师7年;2000年至今,在甘肃省东乡族自治县做基础教育义务助学工作。
  会上,他拿着一本相册给大家传看,一个劲儿地说:“你们不知道我们东乡的孩子有多可爱。”
  再次见他是在兰州,他带着我,熟门熟路地倒了两趟公共汽车,来到汽车南站,我们要在这里乘长途车到东乡。站门口的一个司机见了他立刻跑过来,亲热地问“回呢吗?”两人商量了一会儿,丁大卫让我跟着司机去买票,他不在站内上车。后来我才知道,按规定,外国人在站内买票要多加40元的保险,所以丁大卫每次都是和司机说好,给他留一个座位,他走出去一段路再上车,这样就只要付10元的车费。
  东乡距兰州约100公里,车程约3小时。一路上,身高1.93米的他,窝着一双长腿,挤坐在长途车的最后一排,以东道主的姿态为我介绍,这条马路是50周年县庆时修的,那座电信塔是什么时候立起来的,这个镇子离县城还有多远,等等。
  他的口头禅是“我们东乡”。
  “他们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生活,我有什么不行?”
  1995年,丁大卫作为外籍教师应聘到西北民院,学校给他开出的工资是每月1200元。他打听了一圈后,知道这个工资比一般教师要高,于是主动找到学校,要求把工资降到900元。学校不同意,坚持要付1000元,丁大卫觉得“四位数”还是太高,几番争执,最后定在了950元。
  要求降工资,这也不是丁大卫的第一次。
  1994年,丁大卫在珠海恩溢私立小学任英语教师时,为了降低工资,为了和其他老师一样,不住带空调的房间,也和校长发生过一次相似的“斗争”。
  当时,学校外面是一个市场,丁大卫指着市场里民工住的地方对校长说,你看他们,那么多人住在一个帐篷里,很闷很热,冲凉也不方便,他们就是这样生活的,我比他们已经强很多了。
  这位校长后来到处和人说,这个丁大卫,老和民工比。
  到了东乡,条件更为艰苦。没有暖气、没有电视、没有洗衣机、没有抽水马桶,“他们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生活,我有什么不行?”他说。
  “也许有点怪怪的,但我就是这样想的。”说这话时,我们已经来到丁大卫在东乡的“家”里。这是一间13平方米左右的平房,屋里放着一张书桌、一台电脑、一个三人沙发、两个文件柜和一张床。白天,这里是福特基金会在东乡赞助的双语教学试验项目的办公室,到了晚上,就是丁大卫的“家”。
  那是一张最普通的单人床,我问他这么高的个子怎么睡得下?他说已经习惯了,来中国10年,几乎就没有睡过足够长的床,被子也短,身子盖一床腿脚盖一床。他笑着说这样好,脚臭鼻子也闻不到。
  他一边说着,一边找出几张报纸,撕碎,然后用脚把劈柴跺断,开始生炉子。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3月初,海拔2600米的东乡,很冷。
  生好炉子,我们出去吃饭。走进一家饭馆,老板和伙计都认得他,丁大卫和他们用东乡土话说了几句,不一会儿,伙计端来了一盘羊肉和两碗面片。平时,丁大卫的饭就是一碗牛肉面或一盘炒面片,加一个饼,不超过3元钱。这次,为了招待我,他请我吃东乡的手抓羊肉。
  这顿饭花了30元,我抢着要付账,丁大卫只是坐在那里笑,说“那你看看他们收不收你的钱”。小伙计拿眼睛看着大卫,从他手里接过了饭钱。
  以后的几天里,在我的坚持下,大卫“允许”我和他轮流付账。每顿饭,不过就是两碗面或几个包子,两人加起来都超不过五六元。
  2002年6月,丁大卫和西北民院的合同到期,他决定辞去民院的工作,专职到东乡来做事。县文化教育体育局也表示,愿意聘请他担任该局教育教学研究室顾问,并每月发给他500元生活费。在东乡,一个任课老师的月收入在900至1200元之间。
  然而丁大卫的聘任手续一办就是一年多。2003年6月,甘肃省公安厅、省外事局、临夏回族自治州公安局等部门专门组成联合调查组,来东乡了解情况,认为他“不计个人报酬,克服种种困难……品德和行为令人感动”。直到2004年1月底,他才总算“名正言顺”地被聘任了。身份问题虽然是解决了,可是,那每月500元的工资,他至今也没有领到过一次。
  “我不着急,反正我还有以前的积蓄。”他说自己不抽烟不喝酒,生活支出除了吃饭就是打电话和写信买邮票,每月四五百元就够了。
  “听起来你简直就没有缺点。”我开玩笑地说。
  “怎么没有?多了!”他一口气地说:“不挣钱、不纳税、不消费、不爱洗澡、不爱换衣服、爱啃手指……”
  丁大卫出生在美国克里夫兰市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父亲是全美最大一家轮胎厂的高级行政人员,妈妈做过中学老师,后来专门在家照顾他们弟兄四人,每年一家人总要去佛罗里达或大峡谷度假。
  升大学时,丁大卫选择了弗吉尼亚的威廉马莉大学(The College of William and Mary),这是全美国第二古老的大学,有300多年历史,经济学专业非常有名。
  大学三年级时,大卫到北京大学做了一年留学生。和所有留学生一样,他在中国旅行,品尝各种美食。回国后,在肯塔基州的艾斯伯里学院拿到了古典文学硕士学位,这期间,他发现自己更喜欢做老师。毕业后,先在日本工作了一年,1994年,他来到珠海,在珠海第一家私立小学恩溢国际学校任英语教师。
  为这所学校招聘英语教师时,丁大卫发现,招聘的5个人中有4个来自西北地区。他觉得,西北的人才都出来了,有谁去呢?
  于是,他把自己的简历寄到西北的一些学校,最后他在兰州大学、西北师范大学等学校的邀请中,选择了西北民院,他的想法很简单:“这里的学生大都要回到民族地区当老师,是最需要人的地方。”
  这也是让丁大卫做出以后很多选择的一个根本想法:“当老师,就应该到最需要的地方去。”
  “我带课,绝对和一般老师不一样”
  在民院,丁大卫不肯住外籍专家楼,而是在学生宿舍楼里找了间小屋。“我带课,绝对和一般老师不一样。”
  比如讲英美文学。第一周,他会告诉学生,我们都要学习哪些作家的作品,每个同学自己选择,无论是狄更斯还是弥尔顿。从第二周到期中考试,每个同学都要上讲台当老师,用任何一种方法告诉大家,这个作家有什么是我们需要知道的。丁大卫坐在学生中,评价他们的教学方法是否有效、内容是否充分。下半个学期,则纯粹是看作品、研讨。你喜欢哪部作品中的哪个人物?什么地方没有看懂?
  口语课,被丁大卫变成了“演讲与辩论”课。每个学生轮流上台用英语演讲,或者结成小组,就一个话题展开辩论。
  他觉得,当老师,必须有自己的思想。你应该知道,你所教的,值不值得学生学习。外语,是一种能力,可是现在的外语教学很大程度上只是为了考级,学生不会说、不会写、不会思考。
  丁大卫的课,在民院外语系是出了名的上课提问多,课后作业多。“我知道他们的生活状态,其他老师的作业多不多,平时闲不闲。如果哪个星期学校有什么活动,那就不要留太多作业了。”他不能想像,有的老师教写作课,一个学年总共只写过5次文章,还包括两次期中考试和两次期末考试。
  而作为老师,他自己的“功课”则是要了解每个同学目前的水平,有什么能力,还需要弥补什么。在西北民院,有从西安最好的中学来的学生,英语说得相当好,也有乡下高中毕业的根本张不开口。上课问问题,让学生发言,就要针对不同的学生,提和他们水平相适应的问题,既不能太难,也不能太容易。“这个难度还是挺大的。”他也承认。
  有一次,丁大卫想和另外一位教写作的老师讨论讨论学生的情况。
  “那个×××,我觉得他表达能力还不错,可是语法方面总是犯错,你认为呢?”
  对方茫然,“谁?哪个班的?”
  “就是你带的那个班嘛。”
  “哦,我不是班主任,不是很清楚。”
  每学期第一节课,丁大卫都会和学生讲明,这门课他将怎么上。“他们很清楚我对他们的要求,同时,我也会明确他们对我的要求。”
  丁大卫告诉学生,如果你们交上来的作业我没有批改,或者只是打了个对勾就还给你们,那你下次就不用写作业了。因为我没有尽到我的责任,就不能要求你们。
  “你能做到7年中每篇作业都逐字逐句地改?”我有点不相信。
  “嗯。”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哦,有几次……”有一年,丁大卫同时带3个班的“西方文化背景”课,每个班大概有50人。如果赶上这星期3个班都有课,就有些顾不上。他会和一个班的学生说明,这次作业只看内容,用词和语法就不改了。下次,再换另一个班。“只是偶尔,基本上我不愿意这么做。”
  丁老师还有一项绝技,“我上课从不点名。我认识所有的学生。”丁大卫很骄傲地说,“上课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哪个学生没来。”然后问一下和那个学生比较要好的同学,那个谁怎么没来?生病了吗?
  “这么做一两次,学生就有压力了。”
  “教育,就是交流。”他认为,任何课程,尤其是在初等教育阶段,有没有电脑、多媒体都是次要的,关键在人。
  “我在广东时见过很多。一个小孩,父母离婚,谁也不来看他,他的学习不好了,老师只批评他不用功。其实这个孩子最需要的,不是告诉他二加二等于几,他需要有人关心,需要一个成年人的榜样,怎么面对人生。”
  强调交流,就必须尊重。在学校里,最让他不喜欢的,就是系里有一点事,有什么活动,就可以说学生不用上课了,他认为这是对学生的不尊重。
  为了让学生有更多锻炼外语能力的机会,丁大卫在民院组织起英语角,这个英语角的特殊之处在于“有人讲的”。每周日下午3点,他自己开场,先就一个话题讲40分钟,然后自由讨论。为了“引诱”其他高校的外教来英语角,丁大卫承诺,坚持到6点,他请晚饭。算下来,6年半时间,请了多少顿饭他也不记得了,这大概是丁大卫在兰州生活中的最大一笔支出。
  尽管如此,他依然觉得自己不算一个好的英语老师。
  “我教他们我觉得最需要的东西,可是,英语角又不能帮他们过四六级。”说这话时,他的语调低了下来,垂着头,蓝灰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指,因为缺少维生素,他的手指上满是倒刺。
  “东乡文盲率这么高,说明基础教育最差。如果因为兰州条件好而留在兰州,那我就干脆回美国了”
  有天下午,我和丁大卫从乡里的学校搭长途车回县城。一上车,售票的小伙子就说:“丁大卫,你说说,你不在兰州待着,跑到东乡来干什么?”
  丁大卫和他逗:“东乡好啊。”
  小伙子不明白了:“东乡好什么,当然是兰州好了。”这样的问题,丁大卫已经被问了不知多少次了。
  2000年,丁大卫在民院教课之余,每周花3天时间到东乡来,开始了他的“义务助学工作”。
  甘肃省东乡族自治县是全国惟一的以东乡族为主体的少数民族自治县,也是国家扶贫重点县。据1990年第四次人口普查的信息,东乡族是全国成人文盲率最高的民族,达82.63%。文化程度综合均值,只相当于小学二三年级程度。
  大卫离开美国、离开家的一个原因,就是觉得自己留在那里只能是锦上添花。离开兰州,也出于同样的原因。
  “高等教育很多人在做,国家也重视,西北民院现在已经有7名外教了。相对来说,基础教育就差很多。”他一直记得在《经济学家》杂志上看过一篇文章,全球基础教育的排名,中国倒数第二。“东乡文盲率这么高,说明基础教育最差。如果因为兰州条件好而留在兰州,那我就干脆回美国了。”
  “锦上添花不是不好,但首先要保证最需要的。”他说,就好像牙齿美白、整容不是不好,但总要让人先能看得起病,享受最基本的医疗吧。
  刚认识时,我曾经问丁大卫:“你在东乡究竟都干些什么?”
  当时他有点怪怪地苦笑了一下,说“goodquestion”,没有解释。
  来到东乡,跟着他跑了几天,我也糊涂了,不知道该如何描述他所做的事情。
  有一天去邮政所取信、订杂志,然后去免古池乡的马场恩溢学校看望那里的六位女老师。
  马场学校距县城步行40分钟,是2000年由珠海恩溢学校和新加坡一位女士捐助修建的,今年已经有四个年级240多名学生。每年“三八”节,丁大卫都要给女老师们买一份礼物。前年是床单,去年是闹钟,今年,他说实在想不出买什么东西了,就到邮局给老师们订了两份杂志。预算100元,花了109元。
  有一天去东源乡包岭恩溢学校。这所学校离县城最远,要先坐半小时中巴车,再走5公里的山路。那天正赶上沙尘天气。刚走进校门口,丁大卫就嘟囔了一句“国旗怎么没有挂?”后来问过校长,说是天气不好,怕风把旗子吹坏了,所以摘了下来。
  学校原来的房子是1956年盖的,早已残破不堪,一位老师带着20多个学生只能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下上课。2002年,用7位捐助人的4.5万元经过改造后,现在已经有5个年级110多名学生了。丁大卫上周刚收到一笔捐款,他想把这笔钱用在返还学生部分学费上。这里每学期的收费是25元,他计划给男生返还5元,给女生返回10元。这次去,要把学生的人数和名单定下来,好写信告诉捐款人。
  还有一天去春台乡祈牙小学,和校长商量给学生做校服的事。
  这是一个山区教学点,从县城步行半小时。只有一个年级,刚入学的孩子一点汉语都不会讲,是使用双语教材的试验点。
  一走进学校,丁大卫就趴在教室的玻璃上数坐在里面的学生人数。这是他到每所学校都要做的一件事。据校长、也是惟一的老师说,今年有32个学生,去年是43。人数降了。由于上学期县上要完成“普初”的任务,动员了一些原本不上学的学生来学校,这学期,这些学生又都回家了。
  这样杂七杂八的事不一而足。他还为了学校1.5元一度的不合理电价去和电力局理论;为一个语言功能有障碍的孩子联系聋哑学校和赞助人;为了春节期间带东乡的6位老师去广东恩溢学校培训的事向教育局汇报;还“义务”为双语教学项目培训老师翻译资料……
  东乡的好多人知道的丁大卫,是那个“经常走来走去的高个子外国人”。至于他究竟在这里干什么,很多人都说不清。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都干了什么。”说起这些,他显得很是疲惫和落落寡欢。没有人要求他做什么,也没有人告诉他需要做什么。“你觉得我做的事是不是还有一点意义和价值?”他问我。
  “我不想做专家、指导者,我只是一个打工的,我愿意为这里服务。”他总是认为,当地的人比他这个外来者更了解这里需要什么,不要一说就是“钱”。除了钱之外,真的一切都不需要了吗?
  “那怎么行,人家把钱交到你的手里,总要有交待”
  丁大卫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一个磨掉颜色的旧文件夹。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资料:丁大卫的身份证明,护照复印件,关于使用捐款修建几所学校的报告,教育局的批复,捐款人的名单,一本存折,几个账本,学校的照片,感谢信,一堆要寄给捐款人的票据……“This is my life here. ”(这是我在这里的生活)他说。
  几年以来,寄给“甘肃东乡丁大卫”的信件和捐款一直不断,总数已经超过了10万元。很多人不相信他还在东乡,都在信中说试试看你还在不在这里。
  “我大概是东乡收信寄信最多的人。”丁大卫说。因为文盲率高,写信的人不多,县邮政所的主要业务是邮政汇款,而不是信件投递。
  怎么使用这些钱,现在就是丁大卫的责任。“我不想要这些钱。”他一再说,建学校、配老师,让该上学的孩子不失学,那是政府要做的事。
  但是,既然这些钱都寄到他的名下,他也不能不管。
  除了给学生退学费、给学校添置相关物品、教师节、儿童节给老师学生买礼物之类,3年来,每年寒假,他都会带着东乡的老师们去广东恩溢学校培训、交流,看大海。
  马晓红是马场学校的老师,今年春节期间,她和其他5位东乡的老师一起,在丁大卫的带领下,坐了两天两夜的硬座火车,去到潮阳恩溢学校,和那里的学生老师交流。而此前,马晓红没有到过兰州,没有坐过火车。“一见到大海,哎呀,什么烦恼都忘记了。”说起来她现在还激动不已。
让丁大卫特别自豪的是,在春运期间,他带着6位没出过远门的老师,倒了两次火车,从兰州到广州,能保证每个人都有座位,而每人的车票只花了143元。
  “你怎么做到的?”我觉得不可思议。
  他拿出一本边角都已经翻卷了的列车时刻表,给我解释“通票”的概念,有空调和没空调的火车差价多少,以及如何在换车的时候提前到站台找车长和列车员公关,如何凭借他的大个子挤座位。
  “对老师们来说,这一路上都是学习。”丁大卫认为。
  回来以后,他还要把所有车票收集起来,给捐款人写信,告诉他们为什么要花这笔钱带老师去那里,一共花了多少,把票据都粘好,随信寄去。
  不仅这一项,所有捐款的支出,他都会这样写信告诉捐助人。所有的收支账也一式三份,给教育局一份,学校一份,他自己留一份。
  “又没有人要求你这样,不用这么麻烦吧。”翻看他的账本,从几万元的修学校费用,到几元钱的电话费都登记着,我脱口而出。
  “那怎么行,人家把钱交到你的手里,总要有交待。”他提高了嗓门,看着我,好像有点生气了。
  也许正是因为他的这种做法,很多捐款人都是反复捐助,最多的,已经达到9次。
  丁大卫的精打细算还表现在很多方面。
  在祈牙小学,他得意地向我展示他在兰州旧货市场淘到的扩音器。“和新的一样,1973年的产品,一直在库房里放着,质量相当好,才80元。”还有从旧家具市场买的书架,从兰州一家网吧买的折旧的电脑桌椅。
  2002年,上海一家保险公司打算捐几台他们淘汰的电脑给东乡。这是好事啊,丁大卫也觉得义不容辞。
  7月,6台电脑运到兰州。麻烦也就开始了。
  首先,提货单送到东乡丁大卫手里时,已经过了免费保管的期限,还得先付一笔保管费给车站。当时东乡的学校已经放暑假了,学校里没人看管,什么东西都丢过。没办法,丁大卫只得先把装在两个小集装箱里的6台电脑寄存在兰州的朋友家里。
  一边,他要乘每次去兰州的机会,找网吧打听人家有没有要淘汰的旧桌椅。当时祈牙小学刚建好不久,连电都还没有通。其他两所学校,电压不足,经常停电,必须得配稳压器,插座也要新买。这里经常刮风,灰尘很大,还要记得去买布料把电脑罩起来。
  10月份,对方公司来电话,问丁大卫能不能拍几张学生们用电脑的照片寄去。丁大卫很不好意思,说电脑还没用上呢。对方很不满意,对他说:“你能不能花一点时间做一下这个事。”
  又过了一段时间,终于,租了车,把电脑和配齐的桌椅都运到了东乡。3台放在马场学校,两台放在包岭,1台放在祈牙。
  电脑桌椅运来的时候都拆散了,要丁大卫一个一个地重新装起来。老师们从来没用过电脑,连开机都不会,要丁大卫一个一个地去教。
  这几所学校都没有电话,上网是根本不可能的。丁大卫想,找一些小的学习软件,让老师学生们练练打字也好。
  问题是,6台电脑里有两台没有Windows,还是Dos系统。1996年的机型,只有软驱没有光驱。他找别人要来的一堆光盘什么用也没有。
  后来,丁大卫算了算,为了这几台电脑,前前后后一共用去了2500元,他自己费的功夫就没法算了。
  还有一次,有个地方捐了1000元,丁大卫告诉对方,这笔钱他打算用来给包岭学校买水管,把自来水引到学校。对方要求出据打印的发票证明,乡政府和县政府加盖公章。
  “我们这里是乡下,很多事,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可是,人家也是一片好心,怎么办呢,麻烦就只好他自己受了。
  “我只是在做我觉得应该做的事,我不想被称作雷锋或是白求恩”
  那天去包岭的路上,经过一所叫牙胡家的小学,远远地离着几百米以外,就有孩子扯着嗓子喊“丁—大—卫”。学校和我们走的山路隔着一道很宽的沟。丁大卫高声告诉他们下午回来看他们,可校长和一群孩子还是下了沟跑到路边来,和他说了半天话。
  学校的孩子都喜欢他。那些小孩见了他就兴奋,他们喜欢让这个“巨人”把他们抓起来,在空中倒立,喜欢一群人围着他抢那个可以在他指尖上转动的篮球。
  而丁大卫,也只有在和孩子们玩闹的时候,才显得最开心、最轻松。
  老师们也喜欢他。女老师们经常开他的玩笑:这么大年纪还找不到老婆,一定是因为你的脚太臭了。
  丁大卫说自己属猴,按照东乡这里的算法,今年应该37岁了。而按照他妈妈的算法,他才35,因为生日还没过呢。他形容自己“大概是那种比较慢热的人”;而他有时问出的具有“中国特色”的问题,像“你是不是北京户口”,也让我惊讶不已。他不以为然,“如果你在一个国家待10年也一样。”
  走在路上,他会不经意地哼一些曲子。有一次,居然是《学习雷锋好榜样》。
  我乐了:“你还会这首歌?”
  “我会的多了。”他说,“如果去卡拉OK,我能唱一天不重复。”他知道田震、孙楠,聊起孙燕姿、周杰伦也头头是道。以前,在广东和兰州听得多,现在,他的生活中几乎没有娱乐,偶尔在班车上要一份人家看完的《兰州晚报》,自己看过了,还要拿给学校的老师看。酷爱篮球的他,看不到NBA比赛,爸爸从美国寄给他的篮球杂志就成了他的宝贝。
  大卫是个很细心的人,两人走路他一定走在靠车道的那边,在长途车上主动帮带孩子的妇女拿东西。说起自己的家人他更是充满深情。在民院的英语角,话题每星期都不一样,只有每年母亲节那天,他会重复地谈自己的妈妈、奶奶、曾祖母。
  有时候,去到一个地方,碰见对他这个“老外”很好奇的人,人家会问:“你在那儿干什么?收入多少?”他就会据实回答:“帮着办学。没收入。”
  对方的反应一般是:“没收入?!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县里也常常有人和丁大卫说,让他利用自己的身份,多做一些宣传,扩大影响,也好有更多赞助。
  “我不想这么做。”他说,“我只是在做我觉得应该做的事,我不想被称作雷锋或是白求恩。”他并不想成为什么榜样,也不想去影响别人。
  现在他最想有更多的时间来提高自己的东乡语水平;想遇到一位心爱的姑娘一起去青岛、泰山;还想看到什么时候,东乡不再排这个文盲率最高的“第一”。
  “你觉得自己还会在这里待多久?”    “只要这里愿意继续聘任我,我就会留下来。”他说得很肯定。
  大卫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不过,他也知道,现在这个世界,最有力量的“宗教”叫做American dream(美国梦):挣更多的钱,开更好的车,住更大的房子,娶漂亮的老婆……
  但是,他认真地说,每个人都应该问问自己的内心,这些是不是你真正想要的?你的心踏实吗?满足吗?平静吗?
  “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你的灵魂,你的内心,是会和你说话的,会问你,你究竟为什么而活?不要忽视这个,不要随便吃一片安眠药把这些念头压下去。”说这话时,他的蓝眼睛纯净平和,坐在那张小床上的他,好像拥有整个世界。

凡人歌之一:邓忠刚和他的外国老婆

欢迎收看《实话实说》,有这样一位外国姑娘,她生长在亚美尼亚一户富裕的人家,但却嫁给了中国农民,在山东农村一住就是八年,度过了八年的时光,夫妻两个人种地、养鸡,过着清贫的生活,我们来认识他们一下。我们最先看到的这位先生叫邓忠刚,是丈夫,欢迎您参加我们的节目。
邓忠刚:大家好。
主持人:这位太太叫努内,亚美尼亚人,欢迎您。努内你能告诉我们,你居住的山东的农村叫什么名字?
努内:山东荣成市崖西镇詹家庄村。
主持人:你看中国话说得多好啊!我留意了一下,“山东”后面很长的名字我都没记住,就记住了山东荣成。我们知道中央电视台有一位非常有名的主持人叫倪萍,她好像就是荣成人,而且还用荣成话报过天气预报。你知道吗?
努内:大伙儿请注意了,今天有小雨大风,今儿刮,明儿刮,后儿刮,一直刮到下个星期六,谁家有小孩子了,特别是注意了,别把我们的孩子刮上美国去了,刮上美国,咱们还能不花钱上美国去旅游,那刮到大海中间怎么办,风停了,?
主持人:你看你山东话学得多好啊,咱们都说“去”,用山东荣成话得说“去”。努内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心中的白马王子是什么样子?
努内:跟他一样。
主持人:在没嫁给他之前,您是少女的时候,心里一定有一个白马王子?
努内:长得漂亮,很有钱。
主持人:当初你见邓忠刚先生的时候,他是又有钱又帅是吗?
努内:没有。当时我不知道。
主持人:没有钱还是没有帅?
努内:什么都没有。
主持人:既没钱又不帅,那怎么会嫁给他呢?
努内:帅,很帅啊。
主持人:他是帅,那他没有钱,他不像你心中的白马王子,那怎么会嫁给他呢?说来话长。
努内:我是医院的护士,他是我的病人,他跟别的病人不一样,我看他很可怜啊,别的病人都有人来照顾照顾,他没有,所以我不回家,照顾他几天。
邓忠刚:我在异国他乡,能得到这么一种关心确实挺感动的,觉得好像是亲人一样。所以出院以后,我就特意要了她的电话号码,和她联系。
主持人:你怎么知道她的电话的?
努内:他已经好了,出院以后,我给他留了我的电话。
主持人:亚美尼亚的女人可以随便给一个陌生男人留电话吗?
努内:这不是随便。
邓忠刚:她的意思是告诉我,以后生病了来找我。
主持人:他在亚美尼亚没有亲戚,所以给他留电话不一样。
努内:是。有一天我上班回家,我妈妈说,努内,有一个小伙子喝酒喝多了打电话找你。
主持人:邓先生你是怎么打这个电话的?
邓忠刚:有一天打电话,我说努内在家吗?她妈妈听不懂我说的什么,直问说的什么,说是喝醉了瞎打电话,连着打了两遍,她妈妈都那么说。最后她回家,她妈妈说怎么交了这么个朋友,喝醉酒就找你。
主持人:以后不要跟他来往了,努内你怎么跟妈妈解释呢?
努内:我当时不知道是他,我们说话的时候,他又打一遍电话。我说,你怎么了?他说没什么,我就找你。他告诉我说想到我家来要看看我。
主持人:邓先生你那时候仅仅是要看看努内吗?说实话。
邓忠刚:刚开始有那么个想法,以后能找到这样一个媳妇,肯定是我最大的愿望。
主持人:这是实话。
邓忠刚:第一次去她家里,帮着她妈妈做饭、收拾卫生。
努内:我妈妈好喜欢他。
邓忠刚:她妈妈一听说我会做饭,觉得挺高兴的。问我会做什么,我说给你包中国的饺子吃,她觉得挺高兴。我自己动手和面给她包了一顿饺子,吃完之后说,如果你以后天天来,让我们吃吃你们中国的饺子多好啊。
主持人:这不是正中下怀嘛。
邓忠刚:对,我挺高兴的。我说你如果想能天天吃到这样的饭,只能把女儿嫁给我。
主持人:努内,他当时是这么勇敢吗?
努内:嗯。
主持人:真的吗?
努内:嗯。
邓忠刚:我当时也是这么一种想法,她妈这一听把女儿嫁给我,马上就变脸了,这怎么可能,你是中国人,隔那么远,对你的家庭我们什么也不了解,不可能把女儿嫁给你。
努内:然后他打电话给我说,努内,我想跟你求婚。
邓忠刚:其实她那时候挺想和我结婚。
努内:瞎说,没那么回事。
主持人:邓先生不许现在春风得意,就瞎说自己的勇敢,这是《实话实说》,要对得起这四个字。
努内:我说不会吧,这不可能。他说为什么,我长得不漂亮?当时我知道他长得不漂亮,因为我们亚美尼亚的小伙子们长得帅。
主持人:你看你看,刚开始都不说实话,陆续实话就出来了。刚才努内还说呢,邓先生只是没钱长得很帅,现在发现他不帅了。
努内:我妈妈爸爸说,太远了,中国离亚美尼亚太远了。
主持人:可是这么远的地方,那个地方做的饺子确实好吃啊。
努内:怎么说,你说。
邓忠刚:你妈是为了喜欢吃饺子,才把你嫁给我的。我说,我们荣成是个美丽的地方,有海,她特别喜欢大海。我说有大海,星期天可以划着小船在海上。
努内:他就那么说,其实我来中国八年,他一直没有带我去过大海,其实就那样说,说好听的。
主持人:就是啊,而且他把他家乡的介绍,介绍到山东荣成就为止了,荣成当然是漂亮的城市了,可是后面还有好多,最后到村你都没有介绍。
邓忠刚:介绍了,不过当时她不理解。
努内:他告诉我是农村,当时我怎么想,农村也有好的,我们亚美尼亚也有农村,好漂亮的。当时怎么说呢,我们外国看电视,中国很漂亮,没想到有这么个农村,没有在电视上看过农村。
主持人:只看过长城和故宫。
努内:很漂亮的。他告诉我中国的这些,他讲给我听,山东的荣成、威海,他越说我越愿意,心里好喜欢的。他画过他的家,画他们的炕,我想好像是韩国的榻榻米一样。
主持人:日本的榻榻米。
努内:因为我们亚美尼亚没有炕。
主持人:邓先生在出院的时候要了你的电话,然后有一段时间给你打电话,经常说一些中国的事情。
努内:他讲给我听,有一个姑娘从天上下来洗澡,有一个小伙子把她的衣服偷拿走了,她回不去了,讲给我听。
主持人:这是什么故事啊?
邓忠刚:是天仙配、牛郎织女,反正我也搞不清楚了。
主持人:你这些故事都给努内讲了?
邓忠刚:把金蛋变成泥蛋,掺和在一起讲给她听了。
主持人:所以他早就有用意,有非常明显的用意,你看打电话讲的都是什么天仙配,还有什么梁山伯与祝英台,牛郎织女。努内他要是没有用意的话,他一般会给你讲,按照中国人的习惯,可能是李自成和吴三桂。
努内:有一天我妹妹生孩子40天,那天他打电话告诉我,他家也有他的朋友,他过生日。他说,努内,我请你来参加生日晚会,我说好。我的亲戚朋友都在我妹妹家,跳舞唱歌,我就忘了他还在等我。那天好冷,已经秋天了,我去了,那天下雨下雪,好冷啊。我说他真傻,他住的那个楼,他就在门口看车跑,他不在家里等我,他就穿着一个破破的衣服,外面下雨下雪,真冷,他在外面一直这么等。我一下车,看见他,天啊,我就抱他,心想,忠刚我嫁给你啦。
主持人:努内啊,你知不知道这不是他傻,这是他聪明。中国男人求爱的一招,就是诚心把衣服穿得特别少,站在寒冷的冬天。
努内:不是,他跟他们不一样,他不是我想的那种有钱的。我妈妈跟我说,努内,你想要的是什么样的丈夫?有钱,天天骂你打你,你天天等他,他不回来;还是你要那种穷的,但是一辈子也不会伤害你,不会碰你,就会一辈子心疼你,你想要的是哪一个?我就这么想,当然我想要的还是对我好一点儿的那种,有没有钱无所谓,以后慢慢来会好。我还是听我妈妈,我们去买衣服,过几天我们结婚了,婚礼是普通的一个婚礼,过一年我们有了孩子了。他想家,他想回来,我不想回来。我想我父母,我受不了,所以我说,忠刚我不能走,我想我妈妈怎么办。他说,想妈妈可以回来。我常看见,他坐在那儿想家,我也舍不得他,我说好,我们走,回去吧。 努内:大伙儿请注意了,今天有小雨大风,今儿刮,明儿刮,后儿刮,一直刮到下个星期六,谁家有小孩子了,特别是注意了,别把我们的孩子刮上美国去了,刮上美国,咱们还能不花钱上美国去旅游,那刮到大海中间怎么办,风停了,?
努内:有一天我妹妹生孩子40天,那天他打电话告诉我,他家也有他的朋友,他过生日。他说,努内,我请你来参加生日晚会,我说好。我的亲戚朋友都在我妹妹家,跳舞唱歌,我就忘了他还在等我。那天好冷,已经秋天了,我去了,那天下雨下雪,好冷啊。我说他真傻,他住的那个楼,他就在门口看车跑,他不在家里等我,他就穿着一个破破的衣服,外面下雨下雪,真冷,他在外面一直这么等。我一下车,看见他,天啊,我就抱他,心想,忠刚我嫁给你啦。
主持人:努内啊,你知不知道这不是他傻,这是他聪明。中国男人求爱的一招,就是诚心把衣服穿得特别少,站在寒冷的冬天。
努内:有一天我妹妹生孩子40天,那天他打电话告诉我,他家也有他的朋友,他过生日。他说,努内,我请你来参加生日晚会,我说好。我的亲戚朋友都在我妹妹家,跳舞唱歌,我就忘了他还在等我。那天好冷,已经秋天了,我去了,那天下雨下雪,好冷啊。我说他真傻,他住的那个楼,他就在门口看车跑,他不在家里等我,他就穿着一个破破的衣服,外面下雨下雪,真冷,他在外面一直这么等。我一下车,看见他,天啊,我就抱他,心想,忠刚我嫁给你啦。
主持人:努内啊,你知不知道这不是他傻,这是他聪明。中国男人求爱的一招,就是诚心把衣服穿得特别少,站在寒冷的冬天。

星期三, 八月 23, 2006

看到别人一张,也不错,拿来吧


Mac OSX 主题

秀秀我的桌面


我告别了 winxp , 安装了 ubuntu linux. 找了好久找到一张漂漂的图,作为桌面了。

星期二, 八月 22, 2006

专题:记忆中的学校后面的小上海

我就学的地方,在武汉的南湖边。学校的后面,当时投影小影院红极一时,自然也就成了大学生们主要的消遣活动。
好在竞争也挺激烈,所以票价也不贵。投影设备比较好的,花上个3元钱可以消磨一晚上,看3个片子吧。设备简陋的,只要2元钱就够了,最惨烈的时候,我还花过1元钱看了一场<真实的谎言>,呵呵,那可是大片啊。
大一的时候,我还对后面的这个娱乐区敬而远之,总觉得只有坏学生,无聊的学生,才会要到后面的这些地方玩。青春美好,要多看书,多学习。后来,终也有耐不住寂寞的时候。“青春如此美好,怎么度过都是浪费”。在诚惶诚恐中,在同班哥们的带动下,终于去看了一场“辛德勒的名单”,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这些小影院中,最豪华的,名儿就叫“南湖”,上下两层,2楼的还有沙发座,双人座,自然是给那些热恋中的人们准备的。音响效果也算的上是最好。重大赛事时,老板还会安排体育转播,绝对是有好的商业头脑的人。老板还专门印刷了传单,每天下课时,就有人在各教学楼门口发放,我们就称之为第2课程表。配有故事大概,得奖情况,很是诱人了。有时还安排系列专场,比如:星球大战,超人,刘德华,周润发,成龙。一晚上可以让你过足瘾喽。
另外有几家,各有特色,比如,红苹果,就是以香港3级著名的,还有其它几个,年代久远,还真记不得名字了。
总的来说,小影院恶补了一些我以前没法接触到的影片和事,对我以后爱上看电影,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除了这些影院,就是桌球厅和游戏厅。向来以爱学习自诩的我,有段时间也有些不能控制自己了。以前高中时没有打过桌球,司诺克,游戏机,现在总算学会了。回想起来蛮幼稚的,那一段时间居然会迷上了打一种街机上的麻将游戏,整天想着能不能胡一把大的。回想起来真是让人一头汗。而实际上,我到现在为止,生活中还没有打过一场涉及到钱的麻将呢。不过近一两年有点喜欢斗地主了,说明我本质上还是一个贪玩的人,唉。
配套的,这里还有理发店,网吧。当时上网比较贵,好象是一个小时10元钱吧。
当时这些繁华的娱乐场所,被校方戏称为“小上海”。而如今我真的在小上海-无锡生活了,忆往思今,别有一番滋味啊。

甜蜜的回忆,从甜蜜蜜开始

影评第一篇,来说说甜蜜蜜。
先贴一段参考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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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蜜(1997年3月1日 香港)
  导 演:陈可辛
  编 剧:岸西
  主 演:黎明 张曼玉 杨恭如 曾志伟
  时 长:118分钟
  类 型:爱情片 剧情片
  剧情简介

  1986年3月1日,黎小军告别了女友小婷,一个人从无锡来到香港。他最大的理想就 是等有了钱能把小婷接来成婚。在这里他认识了来自广州的李翘,两个孤独的人终于成了朋友,而且偶然地,他们发现他们都很喜欢邓丽君的歌。 直到有一天,他们发现其实对方都不是自己来香港的理想所在,于是他们分手了,小婷终于成了黎太太,李翘也跟了在黑社会做事的豹哥。 日子仿佛就应该这样继续,可是他们也终于发现自己一直爱着对方。紧接着的一场变故使两人再次相遇时已是1995年5月8日,他们在纽约唐人街一家商店的橱 窗前, 一起听着邓丽君去世的消息,当四目相对,耳畔传来的又是那首他们在香港时唱过的《甜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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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这个电影很多人都看了,于我而言,却还有些巧合之处。

我就学的地方,在武汉的南湖边。学校的后面,当时投影小影院红极一时,自然也就成了大学生们主要的消遣活动。(关于这个,还是另外开篇说说吧,不然,有些太跑题了好象。)

自然,甜蜜蜜也是在其中一个厅看的,记得当时还有一个片子特火,就叫 TITANIC。不过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 铁达尼号,可能是因名害义,我老联想到 铁打你号。铁定打你这号的?什么什么啊。其实主要还是煽情的路子不是我欣赏的那种。

我欣赏的那种,就是<甜蜜蜜>这种喽。电影刚开始,黎小军(黎明)只身一人来到香港,抽空给自己老家的女朋友小莉打电话,第一句就是“小莉,香港和无锡真的是不一样”。看到这里我笑了。好奇怪的感觉啊,98年的4月份,那个时候我已经和无锡的一家单位定好了用人合同,2个月之后,我就要只身一人前往无锡,走上工作之途,电影里的他,却从无锡跑到了香港。同样是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相似的理想,风车转一样,不同的方向,电影里电影外,时空交错,多奇妙的感觉,相信当天在场的人里,再没有另一个人和我有同样的感觉。

男主角是黎明演的。本来对他并不欣赏,但是这个影片却有出彩之处,试看:

1. 英俊天王演憨憨的小军,在香港的街头,在<我是一个兵>的背景音乐下,骑着一辆破自行车,动作夸张地小范围绕圈,其态让人忍俊不禁。

2. 等到李翘要和他一道回去,对李翘信心满满地说:我送你,我有车!!哈哈,居然就是说的他的自行车。李小姐只好告诉他:那叫单车。(然后就是李翘坐在单车后座上,两人很自然地齐哼:甜蜜蜜,其情其景,己成经典)。

3. 黎小军有泳裤当内裤穿的习惯。在小军和小莉的婚礼上,要换上新郞装的时候,李翘无意中看到了小军还是这样,就说了他一句。他居然很茫然失措,怔在了那里。

4。小莉结婚后还是洞悉了黎李2人的情感,质问道:既然你爱她,为什么还要娶我。小军说:这是我的理想。唉,此情此景,让人唏嘘。

综观本片,黎天王的亮点很多,让人完全不能和后来传闻中的耍大牌联系起来。

张曼玉的表现也是很出色。虽然“同是天涯沦落人”,她却好象更快的适应了在香港生存的节奏。在于黎交往的最初,她处处显得胜过该笨笨的男生一层,多少还有些鄙夷的小情绪,呵。两人有一次要分手,正碰上邓丽君在路边,黎小军下车去让邓丽君在其外套背心上签了名,回到车子旁边,张己是分手的姿态了,黎转身欲离开,张一脸的心痛,仿佛一别 成永诀,背景音乐响起,就是 “Goodbye my love, 我的爱人再见。”李不忍看下去,就伏在了方向盘上,无意中触动了汽车的鸣笛,黎惊回到车边,从车窗探进头来,两人拥吻,仿佛再也不愿分开。。。其情形,浪漫醉人。

再就是,最后两人异国街头重逢,在小店门口,从邓丽君的歌声中转过头来,4目相对,张恬然,欣然一笑,万种风情,胜过千言万语。。。。

感情纠葛固然精彩,但就象众人眼中有一万种红楼梦一样,看电影时难免移情入影,吸引我并让我有感触的却还有一层原因。

(续) 有华人的地方就有邓的歌声。80年代,白天邓小平,晚上邓丽君。很早就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华人,生存的压力,一直也没停止移民和流动的脚步。早期到东南亚,北美洲,后来就形成了很大的华侨队伍。改革开放后,更有一些人去东欧,西欧发展。说发展其实还是很好听的,因为这其中的苦难历程,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知道。华人的吃苦耐劳,在这里充分体现。很多华人在经历了困苦之后,在当地积累了财富,提升了地位。(有时候也受到了当地人的敌视,印尼华人受害事件,就是例证。)有华人的地方,就有中文,就有邓丽君,从这个意义上说,邓的歌声,也是一种文化传承和传播。<甜蜜蜜>里主人公们也是被命运推着走,从内地到香港,从香港到纽约,都是讨生活。只有一种奋发向上的精神支撑他们向更好的明天迈进。这个精神才是华人真正的财富。
历尽艰辛,和你对面,原来你也在这里。相逢一笑,人生百味,尽在其中。
(在最终结束这个评论的时候,我心爱的她终于决定离我而去了。原因居然是“外地人”。天下之大,谁不是从外地人变成本地人?本地人也不是一直是本地人。罢了罢了,在我大谈华人移动的脚步的时候,这也算是命运对我一个很绝妙的嘲讽吧。)


南湖旧影,人影,物影,和电影

陈年旧事,关于影像最密集的一课,还得从南湖说起。
学校就在南湖边,挺大的湖,不过没什么特别的风景。不远处的民族学院倒是有些风景,有点小树林。机会巧的话,还可以看到不同民族的同学,特别是女同学,穿着不同风格的民族服装在小树里聚会。
要到那个小树林去,就要沿过一根粗大的输水管道。小心谨慎地,每次我从上面过都捏一把汗,因为是个圆柱管,下面就是河流,而我又一直对我的身体平衡性不抱特别大的把握。幸好,一切担心最后都没有变成现实。
1年级的时候,还交了一个笔友,呵,有天听广播,说是一个从我们省来学校所在的城市当兵的,想交朋友。我一时冲动,就写了封信给他,因我当时也有些孤单。想必我的性格里既有天性孤单的一面,也有好交朋友的一面,挺容易相信陌生人的。不知道这样说是不是矛盾。这个笔友还不错,经常给我写信,还寄照片给我。一开始我也挺起劲,可能后来觉得共同语言太少了吧,就疏远了他,再过了一年,他就复员回去了。到现在,只记得他姓胡。
还认识了一个电子工业学校的学生。说来挺绕的。

号称江西最美的村落


一哥们出去游玩,借了他一张照片,想想一下。。。。。

星期一, 八月 21, 2006

青岛的风景


















忙里偷闲,居然有2天的时间可以和她游青岛,绝对是美好的回忆。

我微笑,是为了你微笑

我微笑,是为了你微笑

终于想好了我的博的主题

想来想去,本来就不是一个能写的人,现在的想法还真有些那个啥,为难。
以本人之见,日记多为年轻人的心事,“心有千千结”,也多是为自己记录。
博客之泛滥,却是另一层面,虽然多为己见己想,同时也是草根的话语权的体现,所以书写时又不免yy有朝一日有“多人齐赏”局面的出现。
这样一来,写博,也就成为一个很矫情的事。欲拒还迎,半推半就,却是个中滋味。

既然矫情,爽快点,矫情到底,我的博客,要写:
1. 影评。大半辈子的电影,不胡扯上几句,不就白看了吗?!
2. 书评。为了忘却的记念。(多少年没看书了?)
3. 外乡人记。独在异乡为异客。异客不只我一人。
4. 关键字联想扯淡。脑力震荡大串烧。师学李大师,不知道是否学得象。

诸如此类,不知道最后会不会洋洋洒洒,蔚为壮观。

我要张口,却觉得空虚

看到别人开博了,也想赶时尚,可是:
当我沉默时,我感到充实
我要张口,却觉得空虚